“渺渺?”冷清秋看她走出去,又看了顾妄川跟孩子一眼,把床的栏杆放下,她一把将孩子抱上床:“宝贝,跟你爸爸聊会儿天。”

  说完,她拿起沙发上的袋子走出去。

  苏渺正靠在床边上,头微微垂着,长发遮掩住侧脸,冷清秋看不出她的表情。

  只觉得她的心情很低沉。

  冷清秋走了过去。

  “渺渺。”

  冷清秋轻声呼唤,也学着她一样靠着墙壁。

  “顾伯母,我没事。”苏渺依旧看着地板,只是想静一静。

 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,此刻面对顾妄川,她久久不能平静。

  “你也别怪阿川了,他这么做,只是太爱你。”冷清秋替顾妄川说了一句话:“不过,你心中的情绪我也能理解,他这样做,真出什么事情,你不但不会感动,反而会觉得内疚、沉重……”

  苏渺依旧没说话。

  理解又如何,她还是没法面对顾妄川。

  要不是小鱼儿想来探望父亲,她不一定会来医院。

  看见顾妄川,那一幕幕就会不断的在脑海中循环浮现。

  苏渺还记得在墓园那会儿看见顾妄川晕死过去的瞬间,窒息感也随即侵蚀而来,那会儿要不是想到自己也晕倒的话孩子肯定会害怕,也会给秦修远增加麻烦,说不准她会彻底晕过去。

  冷清秋见苏渺还是不说话,便把袋子递给她。

  苏渺终于说话:“顾伯母,这是……”

  “这些呢,都是阿川保留下来的,之前我们都认为你真的出意外走了,阿川整天对着这些东西难过,胡思乱想,所以我们就把这些东西拿走,让保姆对他说已经丢了,为此他差点把保姆给开了。”冷清秋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。

  顾妄川像发疯一样,满屋子都在找这个盒子。

  保姆说不小心当垃圾丢了他还不相信,来到老宅这边也找,还好冷清秋把这个盒子放在别的地方,因此,他把老宅翻了个底朝天,也没找到罐子。

  最后,顾妄川甚至联系了垃圾处理站,雇佣了一批临时工,在那里翻找垃圾。

  当时的情景,要多疯狂有多疯狂。

  最后的结果是,顾妄川什么都没找到,垃圾站的人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找了,他找了几天,严重影响了他们处理垃圾的秩序。

  这些,冷清秋都没跟苏渺说,免得她有心理压力。

  苏渺假死的这些年,顾妄川做的疯狂事可不止这些。

  “渺渺,拿着吧,要是你不想看,就扔掉,或者先拿着,等你想看的时候再去看。”冷清秋劝说道。

  苏渺想了想,还是接过了袋子。

  冷清秋又道:“无论你怎么处理这里面的东西都可以,不过你别告诉阿川,这东西是我收起来的,我怕他会跟我置气,要知道,当年保姆把这个事情给揽下来,要不是你们结婚的时候保姆就一直在别墅照顾,阿川一定会辞退她的。”

  “虽然最后还是没辞退,可阿川把保姆当成透明人……他一直不肯原谅自己,也不肯原谅别人。”

  苏渺听着冷清秋的话,垂眸看着袋子。

  她现在没有打开的谷欠望。

  “先进去吧?”冷清秋又道。

  苏渺摇了摇头:“顾伯母,我想在这里想一会儿事情。”

  “好,那我先进去。”冷清秋把东西送出去也就放心了。

  她能帮顾妄川的只有这些。

  苏渺站在病房门口的旁边,往里面看了一眼。

  这种VIP病房隐私性做得很好,从门口探进去,根本看不见病人的情况。

  不过病房的门是开着的,她能听见小鱼儿跟顾妄川说话。

  小鱼儿在唱歌,在给他吹吹胸口,跟他说要快点好起来。

  还在跟顾妄川计划着等他好起来以后,要一起吃饭,一起去游乐场。

  听着儿子的童言,苏渺无力地靠在墙壁上。

  过了半个小时,她才走进病房。

  顾妄川见她走进来,朝着她虚弱一笑。

  “渺渺。”他哑声唤着。

  苏渺说道:“小鱼儿,该回去了。”

  小鱼儿闻言,不舍地摇了摇头,想多陪陪顾妄川一会儿。

  “妈咪……”

  孩子的话还没说出口,苏渺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,于是说道:“我公司还有事情,要不你今天整天在这边?等我下班后再过来接你?”

  小鱼儿一听,立刻摇头。

  “妈咪,我明天还能来看爸爸吗?”他漆黑的大眼睛布满了请求。

  顾妄川看着儿子这个模样,心疼得很。

  他本可以在一个有爸爸妈妈的环境下长大。

  本可以受尽一切的宠爱。

  苏渺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。

  这些年,他都做了什么?

  苏渺见儿子这个模样,心软道:“行,明天我带你过来。”

  “好。”小鱼儿喜笑颜开,转过头对顾妄川道:“爸爸,小鱼儿明天再来看你喔,你要快快好起来,不要让妈咪和小鱼儿担心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顾妄川看向苏渺,目中充满不舍。

  苏渺把小鱼儿抱下床,又把床的栏杆拉上,看都没看他一眼,看向顾岩夫妇道:“顾伯父,顾伯母,那我先带小鱼儿离开了。”

  “路上注意安全。”冷清秋叮嘱道。

  苏渺带着小鱼儿离开病房后,顾妄川惨淡一笑:“或许只有我生命危急的时候,苏渺才会正眼看我。”

  只有在ICU的时候,他才感受到苏渺的担忧与关心。

  那时候她的每一句话,都是他坚持下来的动力。

  可出了ICU,他的情况逐渐好起来的时候,苏渺就不爱搭理他了。

  冷清秋听着他说胡话,瞪了一眼:“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?渺渺现在就是生你的气,气你不爱惜身体,若是你能好好为他们母子着想,他也不会这个模样。”

  沉默寡言的顾岩也说道:“你妈说得没错,这两件事都是跟苏渺有关系,可你没想过,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,苏渺心中能过得去吗?”

  顾妄川不说话。

  “你要真的出了什么事,她不得内疚一辈子,尤其是小鱼儿的模样与你这么像,以后她看见小鱼儿,就想到你为她做的牺牲,她的心里能好受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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