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宫的博弈,暂且告一段落。

  惊鸿道人回了那圣玄天宫,禀报此事。

  想来在玄门圣地本宗真正做出决断前,应当不会有什么动作了。

  于是,晨光破绽,朝阳东升。

  初冬的阳光,映照在整个上京城,将无垠巍峨的城池,都染成一片橘黄。

  天上的动荡,暂时停歇。

  但地上的风波,却刚刚开始!

  昨晚,那恐怖的一幕,几乎让整个上京城都亲眼所见!

  但除了一些大势力实时见证了金家的覆以外。

  更多的平民百姓和散修,却是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。

  直到清晨,金虎凶家破灭的消息,方才好似那冬日里的第一根爆竹,轰然炸响!

  消息简单,字儿也不多。

  ——金家,没了。

  不是那种没落,衰弱,而是从字面意义上的,没了。

  上到金家四祖,下到一个灵相境嗷嗷待哺的小虎崽子,一夜之间,尽数化作灰烬,一丝不存!

  一开始吧,大伙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,都几乎不敢相信,觉得哪儿有这么离谱的事儿?

  堂堂天罡三十六家之一,整个上京城金字塔最顶端的十八凶家之一。

  就这样没了?

  开什么玩笑呢?

  但到他们亲眼目睹,曾经千里繁华的金家宅邸,化作了一个无比庞大的陨石深坑,荒无人烟之时。

  方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
  ——金家,当真彻底覆灭了。

  然后,有人欢喜,有人忧。

  那些跟金家有仇的,被金家欺负过的,心怀正义看不惯金家横行霸道的,纷纷走街串巷,弹冠相庆。

  至于那些依仗金家,狗仗人势,为虎作伥的,则瑟瑟发抖。

  同时,整个上京从一早开始,就被这爆炸性的消息席卷了。

  无论茶铺酒肆,还是街坊市井,大伙儿都在讨论这事儿。

  说着说着,就说到了“神别”之上。

  众所周知,圣符门和金家势不两立,水火不容。

  虽然说圣符门把金家灭了的,但实际上金家真正衰弱和毁灭的诱因,应当是……全族神别。

  那么这神别……到底是怎么个事儿?

  没人知晓。

  但最主流的观说法就是说,金家千年袭来,太过暴虐霸道,害人无数,所以遭了天谴,血脉断绝了去!

  至于真相,早已无人在乎。

  天葬渊上,余琛和李元清,石头,正在吃早饭。

  初冬寒冷的天气,配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,咕噜咕噜喝着,颇为享受。

  吃完饭后,余琛打开顺风耳,将那上京城里的纷纷议论,尽收耳中。

  又抬起头去,看向那平静无比的十五座天宫御所。

  他心头明白。

  金家这事儿,算是过去了。

  先前,在谋划此事的时候,他就考虑过了。

  要覆灭金家,并非那么容易和轻松。

  毕竟天罡三十六势力,都是依附着七圣八家十五御之一生存的。

  哪怕圣符门无比想要把金虎凶家给灭了,只要他背后的凤鸣天宫御所不同意,借汤尧一万个胆子,他也不好动手

  所以,他当时写信的时候,一共写了三封。

  一封给了汤尧,告诉他整个计划。

  其余两封,一封给了还在万剑天宫的秦泷,一封通过那阎魔天宫的洞虚阵法,传给了远在阎魔圣地的虞幼鱼。

  借他们俩的身份,向凤鸣宫施压,让那凤鸣天宫同意圣符门屠杀金家。

  而如今,一切终于,尘埃落定。

  所以在无数百姓看来,这事儿简单得很,就是金虎凶家遭受天谴,全族神别,被生日仇人圣符门抓住机会,灭了满门。

  但实际上,却是牵扯到两大天罡势力,三大圣地势力的庞大之局。

  种种因素叠加之下,终于使那十八凶家的金虎凶家彻底覆灭!

  这时,李元清来到余琛背后。

  他深吸了一口气,感叹道:“大人,是元清……见识短浅了。”

  先前,余琛准备对付金家的时候,他还劝阻过来着。

  却不曾想,只是两天过去。

  在余琛的种种施为之下,金家,直接没了。

  当得知金家覆灭的消息的那一刻,李元清方才反应过来。

  ——余琛才不是想要诅咒金家,他是要让金家……灭族!

  “你也是好心,无妨。”余琛摆了摆手,开口回道。

  石头在一旁搭腔:“竹竿儿,咱就说吧,没有老爷办不到的事儿哩!”

  李元清深吸一口气,打心底里认同了这句话。

  一番闲聊过后,俩人就各作各的事儿去了。

  石头回葬宫里练功,耕耘不辍。

  李元清则是下了山去,自从得到夜游神的敕封,驾驭无数纸人分身以后,夜侠之名,彻底响彻了整个怀玉城。

  恃强凌弱也好,欺行霸市也罢,夜侠就好似那真正的鬼神一般,能瞬间出现在任何角落。

  从那以后,怀玉城的恶事儿,少了很多。

  都生怕作恶之时,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夜侠从天而降,给他们来个脑袋开花!

  俩人忙去以后,余琛便拉了张躺椅,坐在天葬渊门口,把守门人的腰牌往门上一贴,开启了新一天的活计。

  从早上开始,熙熙攘攘送上天葬渊的尸首不少,隆隆的葬钟也响个不停。

  余琛坐在门口,看尽人生百态。

  贫穷也好,富贵也罢,卑微也好,伟大也罢……一具具尸首,在这好似无穷无尽深远的天葬渊前,卸下了一切阳世的功名与浮华,平等地葬进其中。

  人世间的喜怒哀乐,也在这生死之刻显露得淋漓尽致。

  有人送葬,痛哭流涕,双眼通红,望着那沉入深渊的棺木,头磕破了,腿跪流血,仍不舍收回最后一眼。

  有人就是走个过场,整个祭拜心不在焉,一脸不耐之色,只想赶快完事儿了去。

  人生百态,世态炎凉,尽显无疑。

  几个时辰,很快过去了。

  转眼天色入暮。

  余琛站起来,伸了个懒腰,刚准备取下守门人的腰牌,关闭天葬渊大门。

  是时,那丧钟再响。

  远远看到,那丧道里,一队声势浩大的队伍,缓缓上了山来。

  人未至,声先到。

  且听那一阵一阵,无比悲凉哀切的哀乐声,回荡黄昏之下,加上初冬,落叶飞舞,更显悲凉。

  漫天钱纸,如雪飞舞,又在空中燃尽,化作飞灰落下来。

  不时,且看庞大的送葬队伍,上了山来。

  为首乃是几个黑袍道人开道,手中灵剑挥舞,口里念念有词。

  往后是一个白发苍苍,无比瘦削的老头儿,神色憔悴,好似被抽掉了魂儿一样,捧着遗像,默默前行。

  在他身旁,一个身材窈窕火辣,眉目妖娆传情的美艳年轻女子,轻轻搀扶。

  哪怕是穿着那素白的丧服,也勾勒出那触目惊心的妖娆线条来,一举一动,都充斥着一股天然的魅惑。

  无论是前方开道的道士,还是背后抬棺的黑巾大汉,都忍不住频频侧目。

  吞咽口水。

  再往后,就是那一座灵铢雕琢的棺材,再黑巾大汉的的挑抬之下,上了山来。

  棺材之后,又是一个个身穿丧服的身影,跟随前行。

  最后,就是鼓瑟吹笙的乐师队伍,抑扬顿挫。

  整个送葬的队伍,无比庞大,开路的道人已经到了天葬渊前,最后的乐师队伍却还在山脚。

 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,方才办得起这般风光大葬。

  余琛见罢,眼眸一挑。

  他突然发现,这些身穿丧服的家属中,全都是男子,除了搀扶着那老头子的妖娆女子以外,再没有一个女人。

  尽管心头疑惑,但一想到这毕竟也是别人家事,又是在这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时候,他自然也就是没有多嘴,只是让开路来,让那几个抬棺大汉把棺材送进天葬渊里。

  另外最重要的是,他还看见在那棺材旁边,一个怒目而视的年轻男人,身形虚幻,脚不沾地,正死死盯着送葬队伍,怒声咒骂!

  ——鬼魂。

  余琛一眼就认出来,这正是一道怨魂,执念不散,看那模样,和遗像上一模一样,想来正是那棺材中的死者。

  很快啊,沉棺入渊,送葬结束。

  按理来说,这人葬下去了,送葬的队伍也当下山去了。

  余琛也打算取出度人经来,看看这面红耳赤的怨魂到底有什么未遂之愿。

  可下一刻,让他没想到的事,发生了。

  且看那好似丢了魂儿的老头儿,突然浑身一震,转头看向那美娘,“雪娘……要……”

  那美娇娘眼波一转,竟在这寒冬腊月,脱下那那丧服,露出那羊脂白玉一般的妩媚身子。

  那老头儿见状,立马从那要死不活的模样,变成了色中饿鬼,扑了上去!

  空气中,响起那不堪入耳的嘤咛声来。

  余琛愣了,那这抬棺大汉,开路道士和一众乐师也愣了。

  满脸愕然。

  而那队伍后方,同穿丧服的家属们也在那一刻好似魔怔,从人变成了野兽,红了双眼,一个接一个扑了上去!

  寒风瑟瑟里,艳声回荡,旖旎之意,缓缓蔓延。

  随着时间过去,那些开路道士和抬棺大汉也好似被一股莫名的魔力所洗脑了一样,丝毫不顾礼义廉耻,也褪下衣物,加入了这一场乱战。

  一时间,天葬渊前,无数死者亡灵注视之下,竟生生上演了一场活春宫!

  (本章完)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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