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军人当如钢刀,宁折不弯!”

  “大乾八百年重文轻武,压弯了武人的脊梁。”

  “提笔的文道尽知男儿膝下有黄金,心中傲气自然生,虽然身体单薄无伏虎之力,却有昂然披靡天下之意。”

  “大乾文道因之屹立中土大千,唯祖庭可以相抗!”

  “可拿刀的武人,却见人便跪,习惯了卑躬屈膝,何来慷慨激昂?”

  “只知唯唯诺诺的意志倭人,如何能保家卫国开疆拓土?”

  “六百年前国之将亡,力挽天倾的非武夫,而是两千六百三十一位文道举子,便是因为这个原因!”

  “想要我大乾长城稳固,首先便要废掉这个跪!”

  赵寻安声音越说越大,震的白虎节堂嗡嗡作响,门外千总心神震荡,但觉这番言语,合心意至极。

  大将军皱眉,思量许久终开口:

  “近前!”

  心肝噗噗跳的赵寻安轻嘘口气,大步来到最前排,心道看来这第一关,是过了。

  大将军扯着墨汁横流的宣纸走下高台,摆手让赵寻安同坐,然后把刚写好的墨宝递出:

  “看看,某写的诗句如何?”

  “……不咋地。”

  赵寻安捧着花面的宣纸,看着大将军体狂草眼角抽个不停。

  彼其娘之,便三岁娃娃的涂鸦都比这好!

  “说的太过迁就,狗屁不是才对!”

  大将军哈哈大笑,把纸张揉成一团猛的扔出门外,正中探头往里打量的千总脑门。

  “你之前言语说的对,虽有偏颇,但主意不差。”

  “大乾武人见人就跪,脊梁骨都碎了,如何还能保家卫国?”

  “以后无论见谁皆不跪,从今日起便执行,听见没有?”

  最后一句是冲门外喊的。

  “喏!”

  千总刚要跪领,却猛的站直身子,昂着头大步离去。

  “这怂货,就今日看得顺眼!”

  大将军点头,扭头看向赵寻安,认真问:

  “你可是官家乃至整个朝廷都看重的文道栋梁,为何却要转考武道?”

  赵寻安抿嘴,沉声说:

  “大将军可知我家祖上为谁?”

  大将军皱眉,心道世人千千万,我怎知你祖上是谁。

  “我家祖上,乃六百年前天策府大将军,上柱国,赵怀安!”

  “虽家道中落,但祖训不敢忘,西疆十六州之耻不敢忘,我心有热血,怎敢安享太平?”

  细看赵寻安面容,大将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,还真是与天策府所藏上柱国赵怀安有几分像!

  “不至于此,如今西疆十六州主管乃是六王爷,说来已归我大乾辖属。”

  “上柱国当年能保住大乾不灭已是擎天之功,割让十六州的缘由,天下人皆能体谅。”

  大将军宽慰的说,赵寻安却缓缓摇头,异常认真的说:

  “拿着三国俸禄,仗铁甲三十万虎视我大乾西关,六王爷,可还算得上是我大乾的王爷?”

  大将军双眸微眯,牵扯大乾皇族,有些事情真不能细说。

  “可是决定,真要转武科?”

  “千真万确!”

  不再谈论六王爷之事,大将军沉声问,见赵寻安坚决,便点头说:

  “既然如此,某便让人与你备案登录,转做武举。”

  “不过如今终究不是六百年前,你还需去礼部做册,毕竟文武科举皆是大礼,这过场不能少。”

  赵寻安起身谢过大将军,自有人领着备案登录,然后便出了天策府,一路奔向礼部驻地。

  此时吴沛杨已经回返礼部,听闻赵寻安来此造册却笑了起来,侧耳在仪制清吏司的郎中耳边一通说。

  “大人,您说的可是真的?”

  郎中俩眼瞪得溜圆,吴沛杨咧嘴笑:

  “那还有假,官家为了赵寻安一人更改祖训,这般看重,天底下除了他也没谁了。”

  郎中也是咧嘴,自家主官说的半点不差,赵家子的待遇,堪称蝎子的粑粑独一份!

  “……您是说,我要想转考武科,须得到学府任教?”

  赵寻安有些懵,郎中笑嘻嘻的摇头:

  “不只是你,参加春闱的文武两科所有举子都要到玉京各个学府任教,只是一个是文科教习,一个是武科教习。”

  “这是国子监大祭酒阁下,与陛下商量后做出的决断。”

  “为官先为师,若连几个学生都教不好,如何带领万千兵丁,放牧亿万百姓?”

  “为此特意推迟春闱,为的就是考教这驭人的本事。”

  行过礼赵寻安离开礼部,只是心中有些疑惑,前生可从未听说有这般事情,重生之后,这变化也实在太大了!

  赵寻安刚回到居所,吕轻才便呼哧呼哧地进了屋,一边抹汗一边气喘吁吁的说:

  “先生,你要文科转武科?”

  “不愧是礼部侍郎的儿子,消息就是快!”

  与大胖子竖个大拇指,赵寻安笑嘻嘻的说。

  “先生啊先生,你怎么还在笑,可知为甚今年多加了任教的科目?”

  吕轻才见赵寻安未往心里去,忍不住叹气说:

  “源头便是你,为了不让你走上歪路,官家可是修改了数百年的规矩!”

  见赵寻安不太明白,吕轻才便把从自己老子那里听来的事由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。

  赵寻安先是惊,最后却变成无奈:

  “武科怎么就成了歪路,武安邦文定国,两者便如阴阳缺一不可。”

  “我大乾数百年的诟病便在于此,所以整日价遭他国欺凌,怎么就不知悔改呐?”

  “先不管悔不悔改了,且先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,玉京消息比我灵通的多的是,你的事情,如今一准儿传的人尽皆知了!”

  吕轻才见身边有口缸,立刻抓起葫芦瓢舀水沌沌喝了起来。

  赵寻安眨眨眼,轻声问:

  “消息传开了,与我有何坏处?”

  “怎么会没有,文科转武科,你可是数百年来第一人,要是……”

  说着说着吕轻才住了嘴,忍不住用手挠了挠头,是啊,与赵寻安有何坏处?

  充其量声名更盛,属实看不到坏处何在!

  “想不想发财?”

  赵寻安挑眉问,大胖子使劲点头,有钱不赚那不是王八蛋?

  “某有诗作十余篇,皆与军旅有关,你立刻安排印刷售卖,噱头便是山河先生文人走武路的缘由,借此机会大大赚上一笔,岂不快哉?”

  “……先生,未成想,你比我还不要脸!”

  吕轻才高高竖个大拇哥,赞叹有加的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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