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屿的喉结微动,但是脸上却还是保持着不变的笑意。

  “你不是去前面招呼客人了吗?”

  卞彤原本以为陆屿怎么说都要到戌时过半才会回来, 没成想他这么早就回来了, 是以站起身后好奇问了一句。

  “酒都敬过了,招呼得差不多了, 剩下的有我祖父帮忙看着,你不用担心。”

  陆屿走到床边, 扶着卞彤的手,把她往外间带去,

  “倒是你, 到现在只吃了点汤水点心该是没吃饱吧,我怕你饿着就提早过来了。”

  边说着,两人就来到了外间的圆桌前。

  卞彤听着男人熨帖的话, 心里饱饱涨涨的, 作为新娘,迎亲到礼仪结速的时间一般较长,为了防止中途有三急,她中午根本没吃什么,只早上一点点早饭撑到了下午。

  而之后虽然送上了汤水点心,但是洗漱之后要在新房等待,哪有新娘往净房跑的, 所以卞彤也就是稍微吃了点垫垫肚子。

  到现在,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。

  所以此时听到陆屿贴心记挂着她, 心里自然甜丝丝的。

  卞彤在桌前落座, 想着新郎该是要一直敬酒招待宾客的, 估计爱人也没吃什么,遂给陆屿递上一双筷,柔柔一笑:“我们一起吃。”

  两人在灯下安安静静地吃饭,偶尔互相夹一筷子菜,气氛温馨又和谐。

  吃完饭,两人同时放下筷子。

  互相对视一眼,一种微不可言的氛围在二人周身流传,一时间,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静谧和微微跳动着火苗的龙凤花烛。

  “要不,我们喝点酒吧。”

  虽说已经准备好,但是临到头还是有些紧张的卞彤打破了静寂,提出了一个她觉得不错的主意。

  听说酒能壮胆,洞房前喝一点,当是极好。

  显然,陆屿也十分赞成这个提议,于是,两人对着花烛,一边聊天,一边喝起了小酒。

  但酒又不能喝一夜,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。

  喝了没一会儿,陆屿就制止了卞彤继续往杯子里倒酒的手,把它握在自己手心,低低说道:“别喝了,一会儿你醉该醉倒了。”

  说完,也不等卞彤回答,拉起她就朝里间走去。

  卞彤被陆屿按在床沿坐下,瞧着床上那百子千孙图案的火红色喜被,面颊生热。

  一抬头,就撞上了陆屿暗沉带着火热的眼眸。

  那一双眸子,仿佛被岩浆侵蚀,内力翻腾着灼人的热气,卞彤铺一接触,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这沸腾的岩浆水吞噬殆尽。

  刹那间,心跳如鼓。

  卞彤两颊上的绯红也倏地蔓延至脖颈,整个人像是被桃花染过一般,粉粉嫩嫩娇艳欲滴。

  房中红烛的灯光明明灭灭,四周都是喜气又旖旎的大红色。

  灯下瞧美人,原本就是要美上几分的。

  因着刚才饮了酒,卞彤的眸子里染上了些许醉意,带上了点点迷离,而她如今又是这般粉嫩娇柔的模样,陆屿看着,就觉得她全身都散发着不同于往日的妩媚。

  陆屿只觉得,酒未醉人,他的心却也是要醉了。

  “彤儿,时辰不早,我们睡吧。”

  话说出口,已是暗哑低沉,染上了点急促。

  “嗯。”

  许是酒真的可以壮胆,卞彤听到陆屿这话,虽然羞涩无比,但心里没有一点抗拒,直接点头应了一声。

  得到应允,陆屿的身子朝着卞彤靠近。

  大红的喜服衬托下,他原本有些不羁的外表更是显得魅力无穷,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倒映着跳跃的烛光,好似能摄了人的心魂。

  卞彤承受不住陆屿的目光,只得低垂了眼帘。

  肩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,卞彤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被压着往后倒去,幸而床上铺着厚实绵软的锦被,她才没有擦觉到疼痛。

  正在她欲惊呼出声的时候,属于男性的灼热气息就朝着她扑面而来,而这气息里,还夹杂着浓醇的酒香。

  然后,那还未吐出口的惊呼就这样被一双温热的唇封住了去路,再也出不了口。

  爱人这次的吻明显不同于记忆里那月光下隔着面纱的蜻蜓点水,而是带着压抑已久的热烈与霸道。

  被这样侵略性的吻封住唇,卞彤的眼眸不由得瞪大,身子更是本能发出一丝轻颤,仿佛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唇上随着自己的血液流遍四肢百骸一般。

  卞彤在陆屿这一吻下,整个身子都变得绵软无力起来,她觉得自己仿佛溺水的人,嘴里被夺走了呼吸,只能靠一双小手,抓着陆屿的衣襟,免得被汹涌的浪潮拍入江底。

  正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在水中溺亡之时,口中又被度了一口气,然后,她觉得自己只能靠本能吸取这来之不易的空气,一双红唇也不由自主地,贴着那气息的源头,不分不离。

  绵长炙热的一个吻结束,卞彤的眼神已经迷离。

  陆屿抬头瞥见爱人眼中凝聚起的点点魅惑勾人的情/YU,只觉得原本燥/热难/耐的身体更是变得滚烫无比。

  但他知道,妻子是第一次,自己不能心急。

  抬手拔下卞彤头顶盘住了头发的玉簪,看着爱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像泼墨的丝缎一般披散在大红的被面上,陆屿忍不住赞了一句:

  “彤儿,你真美。”

  说完,也不等卞彤反应,陆屿就伸手往卞彤的衣襟伸去。

  空口一凉,卞彤才在迷蒙中清醒过来,看着陆屿还要动手,她急急按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,脱口而出:“先……先拉下幔帐。”

  可出口的声音却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妩媚喘息。

  陆屿眼神一暗,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,朝她外衣最下端一颗盘口伸出手去。

  卞彤面色通红,用手支撑着身子半坐起来,看陆屿专心解扣并没有阻拦她的意思,抬手往那扣住幔帐的银勾伸去。

  半边红色的纱幔垂落下来,挡住了卞彤视线里的屏风及大红灯笼。

  她正想稍稍舒一口气,就发现自己背后的外衣被陆屿顺势从肩膀扯到了手肘边。

  登时,卞彤身上只剩下一个堪堪遮住前面风光的肚/兜,她线条优美的玉背,精致迷人的锁骨,甚至那胸前被布料挡住了大半却依旧展露出部分的白皙,都暴露在了微凉的空气里。

  真是太羞人了。

  卞彤这么想着,不知所措之下,只得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,企图给她蒸腾着热气的脸颊降降温,顺便也当做掩耳盗铃。

  然后,在她熟悉的失重感下,她感觉爱人的身子再一次压了上来。

  只不过,因着她捂住了自己整张俏脸,这次爱人的唇袭击的地方有所转移,从初时的唇瓣变成了手掌遗落的耳垂。

  可她没想到的是,自己的耳垂竟然这么敏感,爱人微微一舔/舐,她就觉得自己脑海中像是炸开了烟花,噼里啪啦炸没了她所有思考的能力。

  浑身涌起燥/热,卞彤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攀上了陆屿的肩,眼神又开始迷离。

  正当她身上的热度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时,她忽然觉得下面一痛,这撕裂的痛楚,一瞬间让她额头都沁出冷汗,身子也不由疼得震颤,却也一定程度缓解了她的躁意。

  “放松,彤儿,深呼吸。”

  正在她浑身紧绷,手指甲都无意识扣入爱人肩头的皮肤里时,低醇沙哑的嗓音响起在她的耳畔。

  这声音,带着蛊惑般,引领卞彤慢慢适应这未知的领域。

  厚重的木床‘吱呀吱呀’,随着两人的动作,哼唱着恒古不息的曲调,床外的红烛‘噼里啪啦’燃烧着,像是为它响起伴奏。

  夜色里,依稀传来几声撩人的呻/吟,又不知被什么吞噬,断断续续……

  ***

  {哎呀,那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容貌恢复后,那叫一个美若天仙,没想到被镇国公家的世子娶回家了}

  {是啊是啊,当初觉得纨绔配丑女,那也算是相配,可没想到那世子这么有福气,竟娶回了一个绝色}

  {怪不得镇国公世子自从和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定了亲,连府门都不怎么出了,这心收的那叫一个快,我可是好久没有在街上见到他的影子了}

  {这就是美人的魅力啊!}

  {……}

  京城最大的酒楼里,因着昨天镇国公家十里红妆迎娶礼部尚书家千金,一大早,那话题都没有从这一对新人身上移开。

  酒楼包厢出来的定国公世子诸逸致,听到楼底下大厅传来的八卦言论,脸色黑得堪比锅底。

  这原本可是他的媳妇!

  定国公世子因为上次桂花宴没看到卞彤的模样,虽说听闻她面容恢复的传闻,一直没有放在心上。

  可不想昨天,他鬼迷心窍跟着镇国公府的小厮走到了镇国公世子的新房外,隔着人群,他正巧就撞见卞彤头纱被挑开的一瞬间。

  那盖头下的面容,妩媚中带着清纯,纯美中带着娇羞,真真是九天玄女下凡一般,当时就让他的心跳错漏一拍。

  可随之见证的新人共饮合卺酒这一幕,又刺得他一颗心酸涩又苦楚,仿佛本应属于自己的妻子被夺走一般。

  是以他昨日在外一夜通宵买醉,到刚刚才稍稍清醒,可一出房门,竟又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,这怎么能叫人忍受!

  内心忿忿之余,诸逸致忽然想起父亲曾在自己耳边的话,嘴角不由勾起一个阴恻恻的笑容:

  只要把镇国公府搞垮了,想得到卞彤,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?

  至于富明珠,以前他可能还会顾忌她的感受,可现在得到后,反而觉得所谓的才女吃多了也会感觉腻,还是脸蛋美艳的佳人,更适合自己啊……

  诸逸致这么想着,脸上原本的黑沉不见,只余下志得意满,仿佛对将要发生的事情,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一般。

  ***

  外面讨论的热门相关的二人,此时,却才刚刚醒来。

  卞彤睁开眼,天就已经大亮。顾不得羞涩,她摇醒陆屿:“阿屿,可怎么办,今天第一天,我该早起准备早饭的!”

  说话的时候,她的言语里含着一点儿幽怨,要不是昨晚上闹太晚,她哪能起不来?

  “没事儿,昨晚上祖父交代我了,不用早起。他呀,对早饭不怎么在意,心里最记挂的,是让我们给他添个曾孙。”

  陆屿看着妻子一脸慌张开始找衣服,忙一把把她拉住。

  ‘曾孙’这个词语唰地一下蹦进卞彤的脑海,卞彤找衣服的手僵住,脑海里不由自主跳转一幅幅火辣缠/绵的画面,脸颊到耳根子全部爆红一片。

  僵硬转过头来,又见爱人灼热的视线从她的脸蛋扫至肩头又有往下的趋势,卞彤一下子像泥鳅一样,钻进被窝。

  衣服也不找了,现在她只想把自己闷晕在被窝。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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